甘肃日报
2021年01月05日
第09版:文摘

一场雪的记忆

安雅琴

这个黄昏,一丝一缕若有若无冰冰的凉凉的似雨似雪的东西轻轻地飘在人的头发上脸上身上手上,有人欣喜地大喊:“下雪了!”天气预报几天前就预报雪的信息了。雪终于落在了地上,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呀!因为雪已在空中融化成了水。那便不是雪,是雪的精魂。

记忆里,一个冬天能下三四场雪。整个冬天,路面就没有干爽过,不是正下着的雪,就是已结成的冰。旧的雪还没消融,新的一场雪又下开了。一夜醒来,房檐结了长长短短的冰挂。晶莹剔透的冰挂在房檐,水晶似的闪着光。有太阳的日子,房檐总是滴答个不停。

雪地是孩童们天然的游乐场。村头生产队的大场上平日清静,下雪的时候却热闹得很。你追我赶打雪仗是再家常不过的了。女娃娃红扑扑的脸蛋儿,冻肿的萝卜似的手,男娃娃脸上是冻干的鼻涕,小脏手攥着一把捏成球的雪就往同伴脸上身上砸去,那些被灌了一脖子雪的追上去就往对方脸上、头发里蹭,在孩童们的疯跑和欢笑声中,雪下得更起劲了。

今人喜雪,古人也不例外。在古今中外的名人笔下,雪又有着怎样的千姿百态呢?

鲁迅先生笔下的雪总是在爆竹的响声中越下越大,那雪有着年的气息;老舍先生的雪灵动、秀美;季宇给雪赋予了生命与思想,他笔下的雪是漫天的蒲公英,是无数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沉浮、荡漾;峻青笔下的雪是残暴的君王,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摇撼着古树的躯干,撞开了人家的门窗,把破屋子上的茅草,大把大把地撕下来向空中扬去,并且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秦牧笔下,雪好大,景好美;黎汝清的雪大俗大美;周立波的雪是跳动着音符的水墨画;在骆宾基的笔下,雪是狂风撕毁中的群兽;巴金的《家》里,雪就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在游走……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在荒寒寂寞里幽静千年孤独千年,那么傲岸那么凛然地静着幽着孤独着唯美着,从远古到如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冬天里的春天;“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是一对天成的佳偶在媲美;“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一幅烟火气十足的雪夜图。

环城公园里的树林间,我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在近尺深的雪里。穿得小狗熊似的女儿在雪地里打着滚儿,只露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到处都是雪,威武的城墙上、高高低低的树上、行人的身上、路边的石头上、铺着石子的路上都是雪,厚厚的积雪,把孩子的小半截身子都没过了,从未见她那样高兴过。

忘不了的,还有刀郎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首唱遍大江南北的有关雪的歌,已经传唱了许多年,偶尔听来,仍有种酸酸的甜甜的涩涩的感觉,恍若隔世般让人的心无着无落。那场迟来的雪,演绎了一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光阴里无尽地飘洒着、寂寞着、沧桑着,把温柔和缠绵重叠。

有一部动画片,记录了在冰天雪地里发生的一段险象环生的《冰雪奇缘》;青春年华里的《雪在烧》;《银碗里盛雪》是多么的淡雅脱俗。罗腾堡——那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冰雪小镇,走进去,就会成为童话故事里的人;冰天雪地里的冰岛,那更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国度……

小而白,洁而亮的雪花,摇曳生姿,美丽着这个世界。当雪花把自己长成鹅毛大雪时,又温暖着这个冰冷的季节及人们心底对春的期盼。

来一场真正的雪吧!遥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空,我默念!

(摘自《陕西日报》2021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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