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12月15日
第10版:百花

放牧时光

安 子

马牙雪山初春的第一滴雪融水滴落了,抓喜秀龙草原的绿渐次铺开,一顶白色毡房出现在近郊的草场,苏鲁花、格桑花的盛开还需要一些时日。

牧人早起,踏着草场的露珠和鸟鸣走出安暖了一夜的毡房。第一缕阳光照耀着他青稞般的面颊,庄浪河唤醒的眸子眺望着乌鞘岭的绵延起伏,目光中苍茫与深邃如一曲传唱了千年的歌谣,摇曳在晨风中。

编织是牧人每天的功课,堆积如丘的牛羊毛,被编织成放牧用的“炮兜子”、缰绳、口袋,色彩简易成原始的白,常用来驱赶放牧的羊群、拽回弃缰的野马、盛放奶酪、新鲜的酥油,还有风干的肉食。

放牧不再是简单的生计。一切都需要时间,需要牧人随着光线的变化,把它们铺开来放在草场阳光最好的地方,一次次搅拌、匀光、反复地变化姿态。即便是带到离开牧场很远的地方,那种细腻的白也会不失草原特有的清香。就算是淡淡的一缕,游走的人们都能瞬间忆起马蹄声里的故乡,忆起格桑花欲放的清晨和午夜,还有马牙雪山之巅的光照。

一年中,毡房会迎接几次盛大的聚会,草原和草原以外的思念和诗情都会赶来参与草原的歌唱。每一段长调述不完衷情,每一句短调中藏着无尽的绚丽。

牧人是盛会的主角,安放着草色的青釉,牛羊像散章的副标。来来往往的人流在一种过分的安然中试图找到内心的放逐。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会闪耀出那般无邪的光芒,每一头白牦牛的脊背上都驮着故园的情怀和喀斯特地貌独有的风情。时光在牧人的生命中磨出了光亮。

每一次出行,每一次回归,毡房成了牧人的起点和归宿,成了放逐和延续慰藉的源泉。

当一顶雪白的毡房出现在新的草场,草尖把露珠高高举起时,马匹和羊群目视着春的细雨。庄浪河畔的草甸,在无声中一大片一大片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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