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金山

杨华的一些诗是很美的，如他那首《春天畅想曲》，明亮而又纯粹，读来可以感受到作者创作时舒畅的心情，自然也就让人分享到了一种愉悦。还有《秋天的花园》《天空无比晴朗》《把你化在手心》《风中的葡萄》等诗歌，聪明的作者总能给它一个温馨的名字，正如本诗集的命名——正午的阳光，在温暖明亮却并不浅显的呈现中，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热情、睿智和力量。杨华在他的诗里贮满期待。期待什么呢？期待干枯的云终会带来的那一场雨？期待秋天花园里生长的声音？期待在春天行走，蓦地看见你的心跳？……这期待是他生活理想的表达，也是对日常生活中美的发现。他感悟自然，感悟社会，感悟人生，感悟身边的琐琐屑屑。杨华的这类诗歌往往带有某种童话色彩，所有的“发现”都来自生活现实，却又是非现实的，在自由无羁的心理时空中，在具象的翅膀上，负载着生命的深邃与洞彻。

杨华更多的诗则没有上述那类诗歌的纯粹和明丽，而是一种复调式言说，其中有生存的困惑和无奈，内心的冲突，甚至生命的悖论等，共同指向“复杂中的丰富”。或为日常生活的某一场景、事象所触发，或是听音乐、赏名画而有所感，总能引起他对世事人生的体悟，在反刍中发射出思想的光芒。就这类诗的形象组成而言，既有来自现实生活的真实镜头，也有虚拟图景，不同向量的意象扭结在一起，构成诗的张力，如《这城市有一匹白马》《梵高〈鸢尾花〉观后》《七道梁》《失落》等。内心的激情和冲突，在诗歌里得到发散和升华，自心里流淌出一支支自由抒情曲。杨华此类诗还是抒情的底色，呈现的则是生命的哲学境界。人有时会处在生命的某种悖论之中，就像杨华在《正午的阳光》中所言：“一些伤感如同树梢上的乌鸦/离不开风，却在风中跌落”。仿佛是某种宿命，你必须坦然面对，于是，“瞬间，青春开始/正午的新芽不停说话”。正是这样，城市的“白马”犹在，杨华的诗歌期待依然。常言道，生活就像个大舞台。既然身在“舞台”，人生往往也会有某些表演的成分，然而表演终究是会让人生厌也让这个世界疲惫的，一个真诚的人，他随时总想甩掉面具，回归本来的自己。杨华的不少诗歌，呈现的是一种心理真实，透露出清醒的自审意识。

杨华诗歌背后是有故事的，在他不多的爱情诗中，我就读出了朦胧的故事，读出了对失去的美的追忆与叹惋，言说里不无遗憾，这遗憾在回味中日渐化为人生的一种滋味，常忆常新。人的一生中完全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没有遗憾的人生也会缺少某些生命的色彩。“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今天也难免！

我和杨华曾经共事多年，杨华的诗歌过去我曾读过一些，这次集中拜读后，将一些随感式的印象记了下来，写下上述文字与读者共飨。

（《正午的阳光》，杨华著，民族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