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11月17日
第10版:百花

打席匠

张文进

陇东黄土高原得天独厚,生长着很多芦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庄头就有一些打席匠;这些老席匠技艺精湛,做工细致。打席匠,就是编织席子的,而编织席子,自然少不了芦苇。

过去,小孩最费席子,站在上面跳来跳去,睡在炕上左滚右滚,这样一个月下来,一个好席子就“体无完肤”;烧炕同样费席子,有时候火候把握不好,把席也就烧焦了。一张席大概五六元钱,有小孩的人家一年就得两张席子,这样下来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打席匠一年活计很多。因席子的大小和用途不一样,收费标准也不一样,没钱农家干脆把打席匠请到家管上几顿饭,以此抵消席匠的工钱。

席匠分两种,一是街镇开门面,前店后坊,边织边销;二是单打独斗,边揽活边干,吃住主家管,这类匠人最多。秋后农闲,席匠带一把刀,一个篾折子,一根带刻度的五尺棍,挑着铺盖卷,路过之处便喊:“打席了——”村民听到吆喝,有意向的出屋跟席匠谈活计,包括打席时间、品种、规格、价钱,讲好就干,活多了在村里扎点,黑夜油灯下加班,十天半月干完再转场。

打席子是有讲究的,不管打啥席,都要先备席篾子。破圆秆,刮瓤子,留外皮,压平作篾子。破完潮篾条,用水渗透,铺摊在平地上,蹬碌碡给平整地碾。蹬碌碡既是力气活,更是技术活,人站在碌碡半坡上不停地换脚,靠体重压得碌碡往前转,犹如狮子滚绣球。蹬碌碡也要有功夫,不好控制,要有一定的技术。要么蹬不动,要么转起来站不稳,再是碌碡走到头刹不住……刚入席匠门的,碾篾离不了五尺棍,拄在手中打掩护。篾条碾瓤轧软,用刀把内瓤刮下来,席篾子就成了。

打席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苦力活。编打要用巧劲,十指交替紧抠,使篾篾参合细密。这要特小心,提防篾刃起签扎手割指,一旦刺破,血不拉叽钻心疼,大冬天不好愈合,太痛苦。编打到总宽度快达标,预织一道加宽花纹,层层递减继续编,离总长差一尺时收顶倒花子,按二四花、三五花编五道横人字纹,中间加一道宽纹。最难编打的是席角,纵横花纹天衣无缝地收成宝塔形,尖角饱满,纹路不乱,还须有利于折边包角,参篾后不留毛刺。打完后把毛席反过来,按住篾子头裁齐并打湿,五尺棍压准划暗线,将线外席篾折回压住,用篾折子一次次撬起预留的加宽花纹席篾,把篾子头一根根顺势插进去,压平捋展定型,一张席子就做好啦。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现在集市上很少能看到“一席之地”了,它作为“历史产物”温暖地留在了现在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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