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11月17日
第10版:百花

雨雾崆峒

张评

下了几天的雨,都不大,淅淅沥沥的,有一点凉意,但不是很冷,像是江南的气候。柳树的叶子还是绿的,枝条还很柔嫩,在雨中格外青绿,很舒服的感觉。

一大早,我备了雨具,赶往车站,搭13路车前往崆峒后峡。车进入后峡,雾即刻涌来,一股一股的、一团一团的,像中国的水墨画。

下车后,人们便消失在雨雾中了。我静静地站立于高大的山前,任前前后后的云雾将我淹没,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悟一把身处仙境的感受。雨是小多了,下进了雾里,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这时的雾沉沉的、缓缓的,只匍匐在山的高度。她应该是有灵性的,或者说是有生命的,自然也会释放感情,从她低缓缠绵的状态可以看到,她在尽量摆脱雨的负重。走到上山的小道,我回头再看山时,发现雾若即若离,依稀看见露出局部的山体,我惊呼,山体改变了自己的模样,让我不敢相认,原因是我记忆中的山真的成了仙山,往日不起眼的山石在雨雾的包裹中幻化出人的形象、动物的形象。远远的一尊石块顷刻间成了一尊佛像,且身披袈裟,神态祥和。石块是静止的,雾是流动的。顶端有一块石头酷似一只金雕,它收翅站立巨石。

尽管雨雾遮障,看到的物体朦朦胧胧,那只是较远处的景象,近处的物体还是依稀可辨的。虽然马上就要立冬,山上的树林、灌木林、花花草草依然是一派生机。当然,有的树木已经凋零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却也显现出一股苍劲。尤为让人震撼的是苍老的枝干瘢痕累累,树皮一块一块脱落,露出的木质已经腐朽,布满大大小小的空洞,想必是蛀虫啃食的结果。就是这种境况,年迈老态的枝干竟然孕育出了黄的红的果实,且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纯洁无瑕。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果,但我对它肃然起敬。

在上山的道上,我发现了一种野棉花,一簇一簇地盛开在泄洪渠旁,它的旁边野草杂生,相依在一起,不离不弃。野棉花我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它竟是那样的洁白、柔软、细腻,闪着白色的光亮,在雨雾天那样的耀眼。这是天生的野棉花,只生长在崆峒山,并伴着崆峒山有史记载五千余年。野棉花是暖和的,给崆峒山带来了无尽的暖意。那些杂草也是让人心生敬意的,虽然枯萎了,但不凋零,枝条上还零零星星地开着黄的红的白的紫的小花,若不注意,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闻不到它们散发的香味,近看才发觉有一层薄冰覆盖在它们俊秀的脸上,难怪闻不到香味呢。

听到有树叶沙沙的响声,且距离愈来愈近,透过雨雾依稀看见有人拿着长长的扫帚在扫山道上的落叶,落叶纷纷飞起,极像春夏时节的蝴蝶。崆峒山的蝴蝶种类繁多,春夏时节铺天盖地,构成崆峒山另一道风景。

雨雾不肯散去,缥缥缈缈的,不停地变换着姿势,一种留恋的状态使人浮想联翩,那种美无法比拟。崆峒山的树此时裸露了,有的光滑、有的粗糙、有的笔直、有的弯曲。落叶松是笔直的,插进了苍穹;粗大的柏树是笔直的,茂密的华盖伸展开来遮天蔽日。杂树或是灌木林大多是弯曲的,漫山遍野,层层叠叠,密不透风,有小鸟飞来飞去,给这寂静的山林带来了些许活力甚至快乐。近处看雨雾是薄薄的,淡蓝色的,略带一点灰色,缠绕在树与树之间,似乎是音符在跳动,弹奏出美妙的乐曲。

登上崆峒山的中台,雨雾愈大了,根本看不清山的轮廓及古寺庙宇,只是依稀可辨游人在雨雾中穿行。悬崖峭壁上的亭阁走廊被雨雾淹没,但有依稀轮廓可见,还可见游人熙熙攘攘,兴奋地大呼小叫。

我有了一个领悟:事物往往很奇特,美的事物会在看不清的时候显现出它的美丽。

2020-11-17 1 1 甘肃日报 c220802.html 1 雨雾崆峒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