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10月22日
第11版:读书

【甘版图书】

洮河边的文学丛林

陈新民

洮河,哺育了马家窑文化、寺洼文化、辛店文化。千百年来,在无比深远的历史背景之前,走过的临洮籍文学家,有雍焯、张万纪、潘光祖、张晋、张谦、吴镇、王维新、吴简默、魏椿;有黄文忠、张作谋;有李满天、杨文林……代代先贤接力耕耘,为文学新林准备了沃土。

这本《临洮文学作品选》(1949-2019),像洮河边生发的一片文学丛林,摇曳着蓬勃生机,给甘肃文苑带来绿意。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李满天,杨文林等老一辈临洮籍作家,在与时代的融合碰撞中,激发出创造活力。他们记录新生活,感悟新时代,歌颂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李满天成为全国有影响的作家,与他的丰厚学养、革命经历、生活积累,以及他对新旧社会的纵深比较、观察思考分不开。

不同于老一辈倾心文以载道,抒发时代强音,新时期临洮作家更关注人文,钟情人民心声。阅读书稿,我有“故乡渐近皇城远”的强烈感受。此时此刻,仿佛摆脱都市的混凝土“森林”,走近洮河边沐浴乡情,走近文学丛林倾听乡音。吴连芳、赵怀侠、赵举民、石福生、牟雪菊等人的小说,塑造的一些艺术形象,像迎面走来、转身而去的邻家父老,隔壁姐妹,带来炕烟的温暖,带来艾叶的青涩,带来“花儿”的响亮。作品以当下感、现场感以及细节的质感,引人融进“这一种”生活,相遇似曾相识的你、我、他。

书中的散文诗歌,首先吸引我的,还是发自不同声部的乡音。比如,于进笔下的船磨,与张国齐的船磨;祁应彪笔下的“花儿”,与王开元的“花儿”;曹剑南笔下的马家窑,与陈惠芬的马家窑;或小桥流水,或铁板铜琶,超越浮躁喧嚣,还原生活真相。字里行间,我感受最深的,是生命体验的脉动,是文化自觉的韵律。

除了前面提到的几位小说作者,还有走进甘肃读者集体记忆的诗人,如吴辰旭、阿信、刘晋寿、蒲永天;散文作者有曹敦、乔举平、陈维山、吴保刚、张立新……

我们的“文学丛林”长势喜人,但它距离林涛盈耳、绿浪悦目的境地尚远。当今临洮作家的创作优势,在于立足家乡,吟诵田园。从这个平台上,能不能更上一层楼,拓展格局,放飞灵感?我们必须深入思考,如何对纷纭复杂的现实深入开掘,寻找生活洪流下的意义、精神、价值。我们必须放宽视界,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才能在更广阔更深远的意义上追求诗意的表现,从而激活读者审美通感。惟其如此,才能广泛地、持久地拥有读者。话说回来,即便是写一方水土一方人,也是传达出共性的、通约的东西越多,文学价值就越高。文学是对人的本质自觉地认识,共性与通约的审美价值,在于表现人的本质的对象化。

文学是人学。作家对人性、人情、人道的观照越是深入,情感积累和文化积累就越丰厚,文字创造性能量就越大。情感和文化积累,决定作家的格局,决定作品的容积与气象。这方面,比起外面的文学高地,临洮的“文学丛林”涵养不足,影响到整体景观。须掂量,没有人一之,我十之的耕耘,哪有郁郁葱葱的回报?伟大的文学并非高不可攀,她属于踏踏实实的追求者。追求的进程,正是深化生命体验的过程。

看作者名录,我不由心弦怦然。在商品经济比较活跃,能人致富机会相对多的临洮,有这么一批甘受清贫、耐得住寂寞、向往诗意的栖居的“丛林”守望者,难得!

看他们奋进姿态艰难步履,就有理由相信“丛林”根深叶茂异彩纷呈的未来,有理由期望林中长起参天大树。

(《临洮文学作品选》,陈新民主编,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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