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06月16日
第10版:百花

早晨的东湖

董培华

早晨的湖是被群鸟唤醒的。

鸟儿们栖息在园内一棵棵高大的古柳和老榆树上,叽叽喳喳,啁啁啾啾,呼朋唤友迎接着新的一天。

黎明时分的东湖是静寂的。淡黄色的晨光下湖面波光粼粼,静谧,柔软。“山光拂槛水绕廊,舞雩归咏春风香。”小桥流水,疏影横斜,秀逸的垂柳剪裁着东湖两岸的风景。

目光穿过风中摇曳的柳枝,恍惚间,竟分辨不清万千丝绦是长在湖岸,还是生于水中。大大小小的金鱼成群结队追逐着天光云影,偶尔扑向游人扔下的食物,平静的湖面立刻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倏地又荡漾开去。

布谷鸟从湖上斜斜掠过,急急地远去。一串悠长的“姑姑等——”在湖上回响。一只小船悄悄飘过,轻轻地打捞着水中漂浮的垃圾;清扫石板小路的“唰唰”声准时响起。生命的美好总在那些看似轻描淡写中,如春日里赏花的心情,温馨舒适。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园内树木葱茏,繁花似锦,淡淡的霞光下,红的、黄的、紫的、洁白的、粉红的芍药、牡丹、海棠,或风情款款,或典雅富贵。紫丁香的清香在空中弥漫;一树一树叫上或叫不上名的花儿,一枝枝一簇簇,缤纷地绽放在公园的每个角落,错落有致,娇艳动人。间或有风拂过,摇落一地的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依然香如故。

阳光从东边的楼角温柔地倾泻下来,游人的脚步声打破了东湖的寂静。早起晨练的人们,从东西南门不约而同走进公园。或独行,或三五结伴,甩开臂膀沿着曲幽的小径健步而去,沉寂的公园涌动起长长的竞走队伍。路边的紫荆、五角枫、七叶树,沉静地迎送着每一个大步流星走过的男女老少。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拉长了树的影子。只见人行,不闻人语。一堆又一堆的人影,默默地你追我赶朝前移去。时不时会遇见倒退着行进的人;或一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看不见收音机,却清晰地听到他的腰间传来正在播报的早间新闻。

《云水禅心》在蕴灵池边缓缓地流淌,打太极拳的老人们鹤发童颜。任公园游人如何沸腾,他们依旧波澜不惊,柔柔的,静静的,一招一式皆是风轻云淡,看不出岁月留下的沧桑。

池的对岸有打羽毛球的,也有舞剑的。《正月梅花》悠扬地回响,忍不住驻足静静地聆听。生活因音乐而美好,世界因生命而精彩。远处广场上,音乐欢快地响起,喜欢健身操的男女老少,踏着节拍扭动,旋转、跳跃,奔放、忘我,连空气中都有着阳光的气息。驻足观看的,跃跃欲试的,人越聚越多,这里成为东湖一道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唢呐声声,悠悠地飘过湖面,风中多了几分忧伤的气息。流香亭下,拨弦的人轻拢慢捻,一曲《二泉映月》如泣如诉,高山遇流水,盲人阿炳却无法倾听。几个老人手拿歌本,一首首老歌唱得如痴如醉,脸上没有丝毫退休后的落寞。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老,比如歌声,比如希望。

最沸腾的地方要数公园西北角。投向篮板的篮球、旋转在空中的乒乓球、上下翻飞的羽毛球、人影绰绰的各式健身器材,都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湖水绿了一年又一年,重建后的东湖以全新的姿态展现。路就在脚下,沿着石板路前行,经过芍药园、牡丹园,穿过流香亭,跨过云桥,“黄河古象”就在眼前。这座雕塑与庆阳百货大楼一样,已成为西峰人难以忘怀的记忆,看到它就会想起曾经的小什字街心花园,想起孩子们穿梭在象腿下嬉戏的欢乐情景。

雕塑尚在,致远山上的树愈加繁茂。乱花渐欲迷人眼,满山的树遍野的花扑鼻的馨香。湖在脚下,城也在脚下,思绪已回到从前。二十年前,买一张门票,只为带女儿跳蹦蹦床开碰碰车骑旋转的木马;一张张带学生春游的老照片上,背景永远都是当年那座石头堆成的假山。

如今石头山早已不见踪影,但山上哗哗的流水声依旧清晰地回旋在耳边。十几年前,在附近买了房子,与东湖一墙之隔相邻相伴居住多年,对于湖水情有独钟。

随着人流移步红色历史文化,一座座主题雕塑笼罩在淡淡的霞光下,静静地矗立在绿树丛中,凝重而肃穆。纪念碑前总有游人驻足,或拍照留影,或伫立碑前默默地回望。

太阳渐渐升高,湖水依旧平静无波。空气中却氤氲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偶有飞鸟掠过翠绿的枝头,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此刻,游人的脚步也迈向城市的各个角落,东湖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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