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雪莲
一脚踏进湿润绵柔、树品繁多、花草遍地的赛拉隆乡,以为身处南方。在赛拉隆,除了常见的红桦和白桦外,还有少见的紫桦树。
吐鲁沟里没有紫桦,另一条沟皮袋湾里的一条山谷却是以紫桦命名的。
皮袋湾,紫桦图。一个大俗,一个大雅。一个是装着青稞炒面的牛皮袋子,在沟口被小心地扎住了。另一个呢?图,图画?还是图腾?当地人讲,以前这里有大片的紫桦树,现在不多见了。沟里面,有一片桦树林,在冬天泛着紫光。我窃笑,莫不是红桦树被寒冽的西北风冻紫了脸蛋儿?这个图,曾经是图画,想一想吧,行走在满谷的紫桦林中,难道不是如诗如画么?
没有紫桦的紫桦图,幽深、安静。
紫桦图的山高大、峰险峻,姿态万千。有跳跃的金蟾,从月亮上叼来一棵青松;有小眼睛的刺猬,匍匐在几丈高的绿草丛中;有张口怒吼的雄狮,唤醒了沉静的山谷;有低头饮水的犀牛,目光朝向的,应该是吐鲁沟的方向;巨大的馒头,踏实地蹲坐在村委会的门口;一只壁虎,悠闲地趴在山头,瞭望着远方。一位打坐的僧侣,合起双掌,聆听自然的交响乐——鸟鸣、水咽、风语,还有百虫的欢唱。
一枚酷似天元通宝的铜钱,镶嵌在半山腰里,远看却又像是俏皮的二师兄的猪鼻子。我最喜欢的是那一对儿紧紧相拥的旱獭峰,刚刚在水里玩了个够出来,雄的昂首冲天看着月亮,雌的眯着眼睛,将嘴巴贴在爱人的脖颈里,嗅闻着他的气息。
紫桦图有水。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性,有希望。浑浊的河水急急地与我们挥手告别,要去向另一个地方,大声地告诉我们,昨天山里曾下过暴雨。从悬崖上跳落下来的,城里人称“瀑布”,山里人却称“跌水”,跌落下来的水啊,积聚了山的野性和水的力量。
紫桦图开满了各种野花。妖冶的野牡丹大若碗底,玫红的水晶晶却又小如拇指。白色的野山茶芳香沁鼻,黄色的格桑花灿似晨星。野刺玫呢,居然比人还要高大,花朵也饱满。一路跟随我们进谷的小白花,像极了花店中的满天星,枝干端正,叶片硕大,名曰接骨草。
紫桦图里有人家。人家家里有烟火。一群牛、一群羊,几户炊烟,几个面容棱角分明的牧人,不忆往事,不慕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