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张玉洁
漫漫黄沙,寂寂戈壁,莫高窟和守护着它的人遍历这里每一个寒暑春秋。76年间,一代代知识分子远赴大漠深处,接续守护莫高窟,疮痍之地逐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吾国学术之伤心史”成为过去,世界敦煌学的中心冉冉升起。
初心不悔为敦煌
他裹着羊皮大衣,头戴老农毡帽,呼吸的热气迅速结成冰花,蜷缩着像是“没有生命的货物”。西去敦煌时,常书鸿还不到40岁。
此前,他是留法9年的艺术家、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教授,西装笔挺,风度翩翩。塞纳河畔的一本《敦煌石窟图录》让醉心油画的他为中国艺术倾倒,家国破碎战火纷飞更让他心系敦煌。
1944年,“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在大漠中创立。那时,莫高窟已荒废400余年。流沙从崖壁顶部倾泻而下,上百个洞窟被掩埋。壁画大块大块跌落,砸烂在地上。
破庙当办公室,马厩做宿舍,水里的泥浆澄清了就拿来喝。最可怕的是孤独。带病的同事含泪对常书鸿说:“我死了以后,可别把我扔在沙堆中,请你把我埋在泥土里呀!”
初创者接连离开,妻子也弃他而去,常书鸿却初心不悔。“我如果为了个人的一些挫折与磨难就放弃责任而退却的话,这个劫后余生的艺术宝库,很可能随时再遭劫难!不能走!”
段文杰、孙儒僩、欧阳琳、李承仙、史苇湘……在常书鸿的全力招募下,一批批大学生告别优渥的生活,奔赴大漠。旧照片见证别样青春:穿旗袍的女孩和穿白衬衫的男孩,乘坐的却是一辆破旧的木轮老牛车。
他们几乎用双手清除了数百年堆积在300多个洞窟内的积沙,修建了千余米长的围墙。临摹缺纸就用窗纸自己裱褙,毛笔秃了拿小刀削尖再用,连颜料也是自制的。
一个冬日的下午,敦煌研究院首任接待部主任马竞驰走进院史陈列馆,在小院里回忆起几十年前的生活:这里养过鸡,那里理过发,联欢会上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没人喊苦,也没人叫穷,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大家高高兴兴干工作。”
眼前不见苦,只因宏图在心中。 (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