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9年12月17日
第10版:走遍甘肃

【印象陇原】峡口读古

过街楼

古城城门

书法石刻长廊

山丹县境内汉、明长城遗址。

文/图 王振武

冬日的清晨,寒冷却阳光普照。早就向往峡口之行,尤其是那些千百年的古风、古雨、古人、古迹、古歌、古调、古情、古意,尽化作了一道道古老的风景,足以让人流连,让人细细品读。

沿着河西古道西行,进入山丹县境内,就会看到一段壕沟土塄、残垣断壁时断时续地蜿蜒竖卧在平沙荒野中,有时起伏延伸在山梁沟谷,有时伸入白茫茫的雪野中。312国道和兰新铁路穿行其间,将古老沉重的历史与日新月异的现实相连沟通起来,这就是汉、明长城遗迹。假若再站在老军乡附近金山子关上的古烽燧上极目向四周眺望,由东向西蜿蜒并行的,保存完好的近200公里长的汉明长城的脉络,便会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据知情者讲解,汉长城因山为塞、以河为阻,平地深挖沟壕,所掘之土堆于壕沟南侧形成坡塄,再配之以烽燧列障,便构筑成漫长而完整的防御工事。明长城用黄土夯筑而成,以土打垒夯的高墙为主体,由墙、墩、列障、城堡构成。若要搬出厚重的历史来算一笔账,那么汉代修筑的塞垣将上溯到公元前111年的汉武帝元鼎六年。

汉元狩二年(前121年),武帝派霍去病两次征战河西,并在河西设置四郡的同时,从内地移民屯兵,发展农业。为了维护边境安全,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大汉天子便在元鼎六年第一次在河西修筑关城、塞垣、烽燧。明王朝为巩固北方边境,防阻蒙古铁骑南下骚扰,从公元1369年明太祖朱元璋命令功臣徐达修筑从山海关至居庸关的长城起,用了将近200年时间修筑长城,而甘肃境内西至嘉峪关的明长城当是明世宗嘉靖元年(1522年)以后修筑起来的。汉长城也罢,明长城也罢,统统是封建帝王保境安民,抵御外侮的军事工具。而漫长的历史恰恰湮没了它特有的防御工事的伟大,只把古老而残缺的城垣日渐消瘦地保留了下来,招引众多专家、学者乃至游客来探访考证、观光朝圣,以至于在山丹新河驿附近的长城脚下修建成了一座古朴别致的长城文物陈列馆,供人们认知历史,品味古文化的积淀。

在古长城的尽头,焉支山雄踞于南,龙首山壁立于北,两峰对峙处,中间有一个石峡谷,东接永昌、武威,西通山丹、张掖,很早就有车不并驾、马不双辔之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自古就是西域的咽喉之地,扼守着甘、凉二州,地道的兵家必争关隘。近旁还有用石块垒砌而成的军事设施、防守工事。因着地势的险要,曾引得无数诗人、官吏吟诗叹险,勒石记功。于是就流传下来了唐人陈子昂“峡口大漠南,横绝界中国”的吟唱和明朝张楷的《石峡口山》诗歌。

明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2年)刑部郎中鄢陵人陈棐奉敕巡察河西兵访,途经石峡谷关隘时,深感神工鬼斧般的险峻地势,便欣然奋笔疾书“锁控金川”,命工匠镌刻在峡谷东侧的岩壁上,以至于留名千古,也算是没有枉行了石峡谷。现如今的石峡口,早已失掉了“咽喉”和“扼守”的险要,青灰色的鹅卵石历经千百年的烈日炙烤和风雨剥蚀,变得愈加黝黑、愈加圆润光滑了。而依稀可辨,引人注目沉思的“锁控金川”石刻下面,又多竖了一方介绍石刻源流的石碑。这石刻连着石碑,便成了石峡谷口古老而又现实的灵魂,供做游客拍照留影的背景,让人们频频光顾,一次次闪亮登场。

南北连接通明长城与石峡谷口的,便是位于山丹县城东南42公里处的峡口关古城。古城呈正方形,开南北二门,城门为砖砌,古城当与明长城同时建筑,而且城的东北角正好与明长城相连。古城中央有清代建修的关帝楼,楼东南的关帝庙存有清光绪七年(1881年)所立的石碑,碑上记载着屯兵、加工火药及征粮草等要事。由此可知,古城在明清时代是军用火药的加工基地。只可惜关帝庙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现今的峡口村小学。伴随着数百年风雨的侵蚀和人为的破坏,泥土夯筑而成的城垣,几乎损毁殆尽,瓮城也已没有了影踪,坚固高大的长城,巍峨壮观的古城,只保留下了模糊的影子而已。如果不是残缺不全的北城门和过街楼的存在,这里已看不出古城的痕迹了。而且北城门洞两旁的部分蓝色大砖早已变成了当地居民修筑房屋围墙的建筑材料,零散地横卧在家家户户的墙壁上,显得悲伤而无奈,唯有孤独地向变迁的历史诉说着过去的辉煌和伟大。

与北城门一线贯通,遥相呼应的过街楼,也已古老而破烂,不成体统,仅留着古朴而陈旧的木质框架在风雨中飘摇着。楼下面的古通道仍然发挥着沟通过去与未来的作用。它一方面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变迁,一方面又供守护着古城的现代人从这里走出了古城,越过了大漠,走向了祖国的山山水水。将南国的春风,东方的旭日,乃至亚欧的致富信息招引回来,鞭策着古城和生活在古城中的人们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努力着,向上跳跃着。以至于峡口新村已初具规模,高标准的小康住宅已在建设新农村的号角中一幢一幢崛起。

步入古城,历史沉淀的悠悠古韵似乎已非常久远了。胡天汉塞的狼烟,火药爆炸的硝烟,锈迹斑斑的铠甲,连同古长城上的垛口,在转瞬间都已幻化成历史故事,供老人们在茶余饭后一边咂吸着旱烟,一边津津有味地诉说着。小巷深处传来的,不再是《胡笳十八拍》的悲鸣声,而是《常回家看看》的甜美歌声。当地乡政府在通往古城的道路两旁按照一定的间距竖立起巨型石头,动用工匠凿平了石面,将四面八方征集来的诸如“甘凉古道”“大漠雄风”“古城落照”“胡天汉塞”之类的当代名人书法镌刻在石头上,不知不觉地就竖立起了已有五百多块石刻的新的碑林。也因着历史文化积淀的日益丰厚,张掖市文联便在峡口村新建成的文化室门上方方正正地挂了一块“文艺采风基地”的招牌,无形中又为峡口古城的历史文化增添了几许分量。这一切,正是千百年来积淀酝酿而成的深沉浑朴的古城古韵翻唱出来的新声,时下正在铿锵有力地呼应着构建和谐社会的强音,向辽阔的大地千丝万缕地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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