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9年05月17日
第11版:百花

四月微语

黄治文

花间:灵魂的静美

岁月的花蕾,在静默中渐次打开,每一瓣的静美,都给人不一样的视觉与感悟。

“人间最美四月天”,这话啊,是画家把一摊子笔墨颜料画布铺开之后说的;是诗人喝了满满一坛子杏花酒之后说的;是演奏家在弹奏完一曲《菊次郎的夏天》之后说的;是一对情人滚了一身的花瓣之后说的。在他们的疯言浪语里,浮出了一个舒缓浪漫情景交融的四月天。

一个男人用默然的姿态对饮春天。

玉兰花打开四月的册页,一只白玉杯盛满素颜的馨香,只是,吹皱花瓣的微风,也吹皱了一个男人内心的波纹,他将一首诗捏在手心里,让一缕细汗漫漫浸润。

烟头上的火焰把四月燃烧得正旺,他往心里一把一把填着柴火,四月的炕头,他的梦比玉兰花的身影更加纯粹,更加静美。

所有的虚无和幻想抱紧了现实,四月的场景不再是独幕剧,春花的盛宴将季节推向全盛的高潮。

你看,那丁香,那美丽的雨巷,那魂牵梦绕的青石板路,举着一首缠绵的小诗逆袭而至;那海棠树下,一束幽怨的目光,正将春夜的微寒与月光的薄凉纳入心底,多少往事如烟尘般浮沉于岁月深处,被夜风吹散的发丝上,三瓣或是五瓣,落花试探着时光的深浅;那桃花离女子很近,离山寺很远,但一个手捧桃花的人,在人间芳菲的四月,面对近处的女子远处的山寺,如何清修他纷扰里的那一丝淡定;美人梅,高洁而冰冷的气息从花骨中渗出,让一只伸向空中的手,在四月的华美中静止。

雨水:尘世的良药

我的大北山和我的四月天,只是跟在春天后面的一些小殷勤,所有关于美好的事物,与高寒和干旱抗争之后,姗姗来迟,这让我也变得有些迟钝,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憧憬与表达也总是姗姗来迟。

在这一片土地上,最初的春光只是一些探出地皮的草芽,动情地顶礼自己的那一抹嫩绿,就这样轻轻地、淡淡地,把一波又一波惊喜捧给北山大地。

清明莲步轻移,谷雨弄柳含羞。

四月以最为温婉的柔情,怂恿着这对孪生姐妹,手持被春风度化的杨柳,行走于阡陌,往返于田园,在她们衣袖拂过的地方,柳叶舒展,麦苗泼青,山野涂绿。

四月,注定会有一场雨,一场干渴中的滋润,一场薄凉中的暖意。我和所有的乡亲举着期盼的目光、举着至高无上的信仰等待;土地举着渴望的禾苗,举着匍匐膜拜的虔诚等待;山野举着瘦弱的杏花、举着濯洗沧桑的痴念等待。

来了,四月雨水的恩赐,总是有几朵雪花先行,在大西北,这就是上天赐予的特殊礼遇,那就少些风的暴戾,少些降温的肆虐吧,因为,人间四月,有多少温柔以待,唯愿世间惠风和畅。

幸好,几朵雪花像使者一样,在四月的人间稍作停留后悄然离去,雨丝在四月的花笺上尽情涂抹,使杏花更加饱满粉嫩,柳丝更加轻柔婀娜,禾苗凭借雨势,张扬自己青春的个性,而土地和山野深吸一口雨水带给四月的清气,让自己滋养万物的血脉更加充盈饱满,彰显出一种母性的博爱与包容。

四月,于北山听雨,听细细的雨丝穿透尘世的灵魂,听静默如谜的旷野呈现善意的颂词,听万物与大地相互倾诉的肺腑之言,听杏花与山风抵达梦境时的窃窃交谈。

我借四月的这场春雨,淘洗内心沉淀了好久的句子,让它和这清澈的雨滴一样干净。

让四月的雨水,舔舐我内心的伤口吧,权当,我人生的四月,留下了一处凹凸有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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