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8年11月29日
第10版:读书

【甘版图书】求索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李云鹏

    诗人崔俊堂新近有两部作品编成:一为诗集《谷地》;一为散文诗集《尘祭》。读过这两集新作,我们可以清晰看到一位不断求索者的步履。

    乡土,始终是俊堂诗笔的缠绵。他在这方面的求索,渐次型塑着他诗的个性。他的乡恋,或曰乡愁,他认定:“苦难和幸福都是心血的胎记”;而“一路爱戴本身就是所有厚望,我只能倾诉,我更靠谱族人了。”

    对于每个作者来说,笔底熟惯的题材,诗艺的求新尤其是使命式的课题。我注意到的一个方面是,在大量乡土诗作中,俊堂似乎有意识在寻常乡事中别择偏题,有能力用近乎浅白的语言吐抒烙有他个人印记的另一种思索。在如《重温〈弟子规〉》《我眼中的乡贤》《借据》《洋名字见证的庭院》等一类短章中,诗笔切入了更深层次的乡事。乡贤?就连这名词,也似乎与我们久违了。在是非“胜过一把把刀子”的如今,方有村人“捶胸顿足”的呼唤,朴诚的乡民方记起曾顶着狂风雷暴清除事端、平息纷争,“如一棵百年劲松”的诚实的乡土不可或缺的一位已然老殁的智者——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的乡贤。拂去久积的尘埃,一册破旧的《弟子规》,“像是一盏气息微弱的油灯/为医治好多人的心病开出了良方”。而这却是“祖父扛着危险”的珍藏呵!字里行间有诗人深长的喟叹。而面对《借据》,一则短短的平实的叙事,读者的我有良久的沉默,是回味。似乎不全是因一颗心的意外却中肯的忏悔……俊堂的诗,质朴的诗句中,蕴涵着绵密的深情:捐眼球给盲者,为的是让他们“看看竹胎中的风,秋月下的娘”(《当我不再活着》)。似这类耐得住抚摸的温情脉脉的诗句的不时闪现,给他的诗带出一种情趣相谐的生机。

    我看重的是独辟蹊径的意向。就诗集《谷地》说诗,从基本层面,可以说俊堂在做着“又一次刷新自己”的努力;就散文诗集《尘祭》而言,我尤其看重灵秀中那种近乎放纵的诗意的洒脱。

    俊堂的散文诗绝对具有诗的素质,它们是诗,又具散文舒美的形态,你很难把他的散文诗和诗截然分开。这从他的有关长城,有关青海湖的大组章同时出现在诗集和散文诗集,便会探知作者的意向:他是以诗笔写散文的。其实那就是一篇篇或长或短的清馨犹如天然草木的散文诗章。

    这离离草木的清馨,可以是生身故土的尤物,可以是家国河山的锦绣。撮土滴水,都成为诗人内心深处的备忘录。抓一把泥土就能生情的农家子弟的崔俊堂,几乎有陶醉其中的倾情,深化着他笔底的世界。

    诗人那支笔在这个领地运来何其自如,自信。走笔长城,走笔青海湖,走笔黄土腹地,走笔大地湾,以及澳洲的畅游……或者绚丽,或者素朴,各自带出了些异样的色彩,异样的情味。一把梨木琴,给我们弹奏出乡土“忧伤的光泽,生命的重量”;大地湾,哦,大地湾,诗人在斑斓的油菜花之外,因了伴随的“苦楚的时光”,竟然“拧出”八千年前先民“四季的泪水”!“凝聚着神州大地磅礴气概”的长城,在诗人笔下,时而是地球上的一条飘带,时而是鼓舞着的一条龙灯,可以是狮子,可以是汗血马,在野草点燃的光照中,长城甚至有跳上马背的奇幻。但终归,诗人骄傲抚摸着的,是不屈不挠一个民族的脊梁。浩荡的青海湖呢?这“脚趾缝里深藏盐的故乡”,一片沧桑湖波间;名响岳飞豪吟中的贺兰山,月光映出两个氏族部落酋长“两只对视的眼睛里,忧伤比黑暗更黑”!俊堂以诗笔写就的散文,自有一种陌生的光泽。

    写异域旅怀的长达22章的《澳洲随感录》,笔力之洒脱,在散文诗篇中是醒目的一章。面对这个被称作“未经污染的‘诺亚方舟’”的澳大利亚,我们看到行旅者一双眼睛好奇的猎取。他扫视、抓取了一些细微却有标志性意义的细节,让你看到寻常旅客意识不到的异样的图录。

    想对俊堂说:你想要的应该恰好就是这一味独辟蹊径的孤独,或曰脱离寻常犁沟的陌生。

    从这两个诗文集中我们看到,就求索而言,诗人的步幅是清晰的,且已经呈现出一些靓丽的景色。

    (《谷地》《尘祭》,崔俊堂著,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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