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青

    马步升将他的博客、微信注册名为“一点江湖”。江湖的本意是指广阔的江河、湖泊，后衍生出与江河、湖泊没有关系，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场所。“一点江湖”是马步升同名短篇小说的名称，用在这里别有一番韵味，马步升的“一点江湖”究竟有多大呢？带着这样的思考，让我们来盘点一下马步升在30多年的文学创作中所构筑的文学“江湖”吧。

    马步升的文学“江湖”可划分为小说、散文和纪实文学与文史评论三个板块。他早期的长篇小说有《北京不是你的家》《女人狱》。新世纪后，马步升一鼓作气创作了长篇“陇东三部曲”：《青白盐》《一九五零年的婚事》《小收煞》，这些作品产生了巨大的反响，也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声誉。在此基础上，他又创作了长篇《野鬼部落》《刀客遁》“江湖”系列小说，这7部长篇小说奠定了他在当代文坛的小说家地位。马步升的中短篇小说数量也是比较多的，早期的短篇小说《老碗会》《鱼蛋蛋的革命行动》《少年的黄昏》《两个疯子：一男一女》《杜家有子》以及《河边的证明》等，都取材于他所熟悉的故乡，这些作品为他的创作带来了声誉；后来，他创作了“江湖笔记”系列小说，如《秀才和》《哈一刀》《一点江湖》等，影响更大；此后，他创作了系列短篇小说，如《谁比谁傻多少》《道光三年的地契》《至尊宝柳瘸子》《天净沙》《软村庄》《你的心情还好吗》等，这些小说均以黄土旮旯的乡村为背景进行叙事。马步升的散文创作以知性、真性和哲理性闻名文坛，散文创作是其文学江湖的另一“重镇”。截至目前，他总共出版了5部散文集，即：《一个人的边界》《天干地支》《陇上行》《故乡的反方向是故乡》《纸上苍生》。还有散见于网络的众多散文。其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很多，如《绝地之音》《寻访花儿歌手》《婉约情怀》《激情燃烧后的碎片》《是什么照亮了世界》《一条狗的告别演说》《恐怖一条街》《驴事荟萃》《敦煌夜行记》《故乡的反方向是故乡》《无边无际的村庄》《鸠摩罗什的法种与舌头》等，其中《鸠摩罗什的法种与舌头》因思想的深度而获得第七届老舍散文奖。除小说、散文外，马步升还创作了《走西口》《西北男嫁女现象调查》《兵戎战事》《燃烧的太阳旗》等学术性很强的纪实文学作品以及文史评论《冯梦龙》《刀尖上的道德》等。

    纵观马步升的文学创作，他没有随波逐流，坚持自己的文学理念，始终坚守文学创作的精神高地。其作品的精神含量主要表现在：第一，特立独行的个性品格。作为“60”后作家，马步升经历了“伤痕文学”“先锋文学”“寻根文学”“新写实小说”“现实主义冲击波”“底层文学”等多种文学思潮的流行过程，但他没有被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文学思潮所魅惑，始终坚持、坚守个人的创作个性，他所创作的系列散文、小说都是卓尔不群的。这种不同，表现在主题的独特性和语言的个性化。《青白盐》虽然以“家族小说”的外貌展现在读者的视野中，但小说主题表达的是人在历史中的命运和个人理想的幻灭感。马步升小说的语言艺术特色鲜明，表现出强烈的个性色彩，其小说语言高雅与粗犷兼具，柔美与阳刚相济。在《一九五零年的婚事》中，陇东方言的运用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他要为陇东方言树碑立传。第二，强烈的忧患意识。马步升善于在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和事件的叙述中，以史家的眼光考量历史与现实，体现出强烈的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青白盐》描述了家族消亡后乡村文明的如何重构；《一九五零年的婚事》通过新中国第一部法律《婚姻法》，揭示了新时代产生的新问题，新的利益共同体的缔结，深潜着未来的隐患，这是马步升通过文学的方式表达对共和国命运的担忧，一般读者是很难透过故事表面看到这个深层思考的；《小收煞》则以马莲河畔的“员外村”为叙事点，讲述了195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发布《严禁鸦片的毒品通令》后，马素朴、马家家族、员外村所经历的大震荡，小说更深远的意义还在于对历史的反思，对中国未来走向的深度思考。第三，以学养浇筑的散文之魂。“散文易写难工”，散文写作门槛低，但要写出精品散文，可谓难上加难。散文除了写真性情外，最主要的是要有启心益智的理趣美。要达到这一点，散文写作者要以深厚的学养和高卓的见识作为根基。在马步升的生命历程中，阅读、阅世成为其重要的人生状态。马步升的阅读视野从历史著作、中外小说、历代笔记到自然科学，无所不包。由于广博的阅读和不停的行走，他的散文写作具有思想的深度和理性的光芒。

    马步升集小说家、文学评论家、散文家、文史学家于一身，他有深厚的学养、有清醒的文体意识、有出色的语言造诣、有深邃的对事物和思想本身的穿透力，正是因为具备了这些卓远的见识，他的文学作品显得光彩华美、耐人寻味。我们期待马步升迈向文学的更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