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锋

    杨闻宇先生曾经是军人，却不带兵打仗，在兰州军区创作室搞创作。军人的文学作品，充满血性，气势豪迈，有思想的深度和硬度。

    历史散文是杨先生苦心经营的一个品种。新近出版的《月落长河》中，收入历史散文多篇，有《霜剑·长江》《千年魂魄晋英雄》《检点凌烟阁——晚年唐太宗》《郭子仪纪事》等。多数篇幅不长，属于千字文，俱是近年发表于《解放军报》《文汇报》《光明日报》《人民日报》《解放军文艺》《红豆》等名报名刊且被收入各种选集的精品力作。读这样的作品，是一种享受。

    看得出来，杨先生对项羽是推崇的。在《霜剑·长江》中，他着眼于“剑”——这是一把让项羽生而为人杰、死也成鬼雄的剑，“这柄剑简直是造化所安排的一道‘长虹’，使霸王的形象横跨于阴阳两界，对舆论、对习俗、对命运做了个力挽狂澜式的反诘。”历史散文，难免叙、议并举，但轻重是有讲究的。作者对一段历史了然于胸，方能信手拈来。在“叙”上做足了功课，再“议”，便游刃有余，于字里行间见真性情，真思想。他对项羽先褒后贬——“项羽这号人物，在征尘起落中最易患的病症是空想与悲观”；贬后再褒——“这一柄利剑，是热血的宣泄，是感情的截流，是理念的冷却与沉淀”。

    朝代更迭，皇帝轮流做。公元626年7月2日（农历六月初四），李世民带领10多位名臣将领潜入玄武门，发动政变，惊天动地。杨先生从凶险、激烈的政治斗争中，挖掘到一个老百姓最为熟悉的人物——门神尉迟恭。作者对尉迟恭其人刨根问底，力图还原尉迟恭与李世民之间复杂微妙又简单直接的上下级关系。通过《千年魂魄晋英雄》一文，一个勇悍、机警、聪颖、磊落而视死如归的军人形象跃然纸上。你看，政变逼近，李元吉挖墙脚时首先打尉迟恭的主意，他暗中送去一车金银财宝，试图收买尉迟恭，尉迟恭答：“敬德起自幽贱，逢遇隋亡，天下土崩，窜身无所，久沦逆地，罪不容诛。实荷秦王惠以生命，今又隶名藩邸，唯当以身报恩。于殿下无功，不敢谬当重赐。若私许殿下，便是二心。徇利忘忠，殿下亦何所用？”多么巧妙的回复，多么严正的婉拒。正是这个尉迟恭，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地辅佐李世民，乃至李世民想将女儿嫁给他——天之骄子唐太宗的“金枝玉叶”，要嫁给一个铁匠出身又是浑身伤疤的赳赳武夫，谈何容易。

    骁悍无双的一员猛将久经风云，且能活到74岁，这在历史上是罕见的，“尉迟恭实在是历史长河里令人喜爱的一员福将。”“福将”之背后，显然大有文章。

    《风云万里兮爱河九曲》是本书里最长的一篇。战将王近山身历了战场、情场和官场，场场惊心动魄，场场惊涛骇浪，且又涉及多位出入风云的大人物。天上人间，还有比王近山更周折、更辽阔、更波澜的婚恋故事吗？

    杨先生退休多年，移居于青岛一隅，看海听潮。《月落长河》是他桑榆晚景里呈献给读者的一部重要作品，是对历史和现实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晶。

    （《月落长河》，杨闻宇著，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