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8年07月12日
第11版:百花

言与行

    南亚军

    《论语》中多次记载孔子对花言巧语之人的厌恶鄙薄。“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乱德”“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另一方面对寡言木讷之人屡有称许。“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刚、毅、木、讷,近仁。”“仁者,其言也仞”,等等。

    为何孔子如此憎恶花言巧语之人,称许寡言木讷之人?“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人们只看外表的华美,只听便捷的花言巧语,而不去重视隐藏内涵的品德才能。怪不得孔夫子这样恼火愤激。

    孔子对言的要求是“言必信,行必果”“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辞达而已矣”。就因为“耻其言而过其行”,行难,所以言也必慎。孔子讲慎言,还要注意言的时机:“可与言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礼记·杂记》中讲:“有其言而无其行,君子耻之。表记云:君子耻有其辞而无其德,有其德而无其行。”说的话必须自己做到,不能言过其实。所以,慎重的君子,必然慎言寡语;只有不负责任的轻佻之人,才夸夸其谈,不顾虑言是否符实。

    言者心之声。心要诚,要敬。“言不谨者,心不存也,心存则谨矣”(薛暄语,见《明儒学案》)。心有诚意,才发之为言。言不为哗众取宠,不为卖弄炫耀。“言必信,行必果”,说到做到,不能言过其实。有其言而无其行则耻,但兑其言,行有果,是难以肯定的,有时有意外影响,不能兑现诺言,所以要谨言,不见行之果,不宜轻言。正如孔子所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言不具独立的价值,只有参证于行才有价值。

    从关于“言”的观点看,《论语》已奠定了儒家重内的思想倾向。看重自省,“内自讼”,寡言木讷,默默践行,不张扬的性格。孔子的这一思想,影响深远,其后有不少仁人贤哲称赞寡言木讷之人。“参代何为相,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约束。择郡国吏木讷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资治通鉴》卷第十二·汉纪四)。“某之取人,喜其忠信诚慤,言似不能出口者。谈论风生,他人所取者,某甚恶之”(《宋元学案·象山学案》)。“古之学者,用心于内,深造自得,默识神解,何暇事无益之言哉!”(范浚《纳斋记》)

    君子谨言,而小人肆于言,这更加重了人们对侃公的防范厌弃。“言者,小人之所长也,非君子之所可竟也。小人者,不畏咎于人,不怀惭于己,君以为是,滔滔日进而益骋,君以为非,诋诃面承而更端以进,无愧疚之容。若君子则言既不听,耻于申说,奚琐琐尚口之穷乎?君子而以言与小人角长短,未有贞胜者也”(《读通鉴论》卷二十五·宪宗)。君子于言说败于小人,也是君子受传统谨于言之影响的结果。

    现今社会,年轻人应聘,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严谨之士,往往羞于言说自己的抱负才能。言之要是诚,只要是真诚地言说自己的品行才能,应不以为羞。该言说时要言说,不应刻意追求木讷寡言。现今社会是快节奏的,无须必以行来证明品行才能,毕竟言说比行动要快,木讷寡言会错失良机。另一方面,言不顾行,言过其实的人,也应记住:言者心之声,诚于衷而形于言,言之时应虑及行之难,言而行不逮则耻,要谨言。用人之士在选人时,也应考虑到,传统文化浓厚的家庭出身的人,形成了敦厚木讷的性格,不能只凭面试时的一言半语而轻率看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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