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8年02月05日
第11版:文摘

美感焦虑症

    李贵莲

    每当晓色透窗时,睁开双眼,怀着满心的喜悦,迎着有朝气的一天,我便以感谢的心,来面对生命的一切。首先便是煞费苦心地做早餐,鲜白的牛奶配上橙黄的煎蛋吐司,翠绿的酸黄瓜配上胡萝卜,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刀叉筷子都要放好,空了一个盘子或杯子立刻拿进厨房。洗碗槽里,碗盘汤匙也要各得其位,像有待画家来画那样的,摆得可以入画。蓦地,抬头一看,天花板下悬了一盏黄澄澄的小灯泡,那是夜眠照明用的,颜色和比例都和周遭的衬景不调和,心里立刻焦躁起来,尽管双手还沾着洗洁精,就是非要去把那小小一盏黄灯关掉不可。这时天已大亮,满室生辉,于是身心才真的完全舒坦,只因为家居的事物都符合了构图原则、美感经验。

    至今最不能释怀的是自己嫌胖的身材,已经是中年妇人了,就是不死心。常常羡慕图画中秾纤合度的美女,爱极了那窈窕玲珑的身段。每当更衣时,左看自己右看自己就是不顺心。拉拉裙脚摆摆衣领,哎哟!这件衣服不好,那条长裤太紧,总没有一套衣服穿来合意的。

    最近因为忙碌,体重减轻,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有点喜悦起来,合度的三围想想快接近维纳斯了(笑话),应该满足了。可是又想起了头发,干草似的没有光泽,土气得没有性格,该去整个什么发型呢?想得头都痛了。

    我不敢保证整发以后,又会生出什么“不美”的焦虑症来。在职业工作场里,我因办公桌上的文具、纸张、书籍一丝不苟,被同事封了个“完美主义者”,就连要丢到垃圾桶里的纸张我都要折叠好才丢。这样的情绪就叫“美感焦虑症”吧?心理学上翻不出这个名词呢。但这种情形的确深深困扰着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找寻“不美”的借口,又一次一次地要把身边触摸得到的东西,变换它们的秩序。

    也许亲人好友真心地称赞我这个漂亮那个漂亮,而“美”有终极吗?夸父追日永远追不到。“美”深邃而遥无边际,又何况“什么是真正的美?”我真是痴呆了,比夸父还夸父吧?

    (摘自《广州日报》2017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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