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理

    祁连山区通常无雨，一旦迎来透雨，气候异常舒适，人们的心情超乎寻常的好，会误将戈壁当江南。

    酒泉有个金佛寺，地方志记载，其南山中曾有金场，淘金者为求财运，捐资修建，佛像以泥金粉饰，故称金佛寺。至于该寺建于何年，无史料可查。金佛寺乡有个观山村，是酒泉境内距祁连雪峰最近的、景色很美的村庄。前年冬天，我开车去时，正值隆冬，山野和村庄被积雪覆盖，白色主持冬日。树上凝结了雾凇，站在旷野里，望着孤独的树，有种天涯孤旅之感。那边，似雪非雪，似树非树，一片雪景；这边，我与戈壁，独有一人，茕茕孑立。太阳掉进山坳里，整个村子像燃烧的火塘，晨烟在林子上空弥漫缭绕，看看都觉得似水一样流淌的寂静。

    前年春天，我连续去了几趟观山口，遇到的都是晴天，天地间异常清阔舒朗，沿途花开草发，为干燥的春天平添了不少新鲜。一路上，总能看到红的杏花、粉的桃花、白的梨花。山楂、苹果、沙果等果树开出心疼的彩花儿，如火如荼。

    去年秋天，我实在想到祁连山下去看一看。午后，当人们匆忙走向家时，我驱车走向观山口。过了火车站，走几公里就有村庄。这一带，地势南高北低，呈盆地状。走在沿山路上，就像走在盆沿上，视野极好。五十多公里的路程，过数座桥。河名前都带个颜色形容词，桥名沿袭河名：红水河桥、红山河桥、白沙河桥，黑沙河桥，等等。

    一村，一小聚落。房屋仍然半新，院落街道干净整洁。门前屋后的地里杂树高低错落，偶尔有一两株高大的沙果树显得突出，树干挺拔，枝叶茂密，果实累累。门前池中三五株指甲花、大丽花招人喜欢。夕阳斜搭，花枝欹歪，有些花长得很疯，主人随意用塑料带扎揽，看上去比城里有意摆布的花精神许多。

    那些苹果在夕阳照射下，显得特别耀眼，一个个圆润鲜亮的果实还结了一层果霜，像是阳光的结晶，令人垂涎欲滴。成束、成串的山楂和沙果硕果累累，压得枝丫下垂。还有那桃子，快到九月了，才红了半面脸，有些羞羞答答。

    每过一村，总要拐个弯，斜穿一段戈壁，又进一村。太阳快下去了才到观山口。这时，霞光退到了远处，夜影落在了身边。到达半山腰，村子沉浸在蓝蓝的光芒里。村边一股清澈的山水流出。一块路标上写道：“由此到观山海子。”到观山口来过多次，还是第一次知道山中有海子。美景实在太多了，太阳离开得实在太仓促了！

    一片地，不啻是一幅巨制画作。又白又大的西葫芦就像瓷瓶一样，几乎是一个挨一个摆成行。这是祁连山下的农家普通的种植园，其蔓已完成了使命，颜色褪去，逐渐隐身，而留下的果实整齐地呈现在大地上！

    从高高低低的山村院落前走过，夜色虽然降临，领略不尽的祁连田园风光却使我不想离去。与光阴竞争，在夜幕下时不时借助汽车灯光观赏田园村落，流水山影，以至于回到城里十点多钟。这时的城市灯火辉煌，市政广场上舞曲一处胜过一处，我不由得想起蓝色浸润的观山口此时是那样宁静怡然，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