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7年12月14日
第10版:百花

看《天鹅湖》记

    苗连贵

    如果一生只看一部芭蕾,那一定是《天鹅湖》。《天鹅湖》,碧水仙踪,天鹅之舞,思慕久矣!

    “天鹅”说来就要飞来了!俄罗斯国家剧院,正源正版的。赶紧买票!

    兴兴头头回到家,把票拿出来再看看,5月4日,晚7时30分开演,不错。票很精致,铜版纸,比一张百元纸币略大,正反面都印着花饰,和原先那种两寸半长的小纸条电影票比,可是天上地下!

    于是,静等5月4日这一天。我每天除了忙三餐口腹外,就上上网,码码字,闲适自在。票夹在挂历上,天天看它,它亦看我,相视两不厌。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过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那天,我在超市买菜,正欲回家做晚饭,心里忽然一动:离《天鹅湖》还有几天?摁开手机一看,吃了一惊,还有几天?今天就是5月4日咧!昨天在电脑上码字,还看日期的,当时愣没往这事儿上想,可见人老犯浑。幸而想起了!生命的运化,神奇莫测,冥冥中似有谁提醒我,缪斯?

    7时半开演,此时已是6时半了。我奔回家,快快从挂历上取下票,临出门,我还没忘记拿桌上的望远镜。

    跑到大马路上,我懵了,正堵着车呢,一辆接一辆,毫不松动,这该如何是好?脑筋里的电线接通了:走两站路,前面乘地铁。地铁不愧为城市一宝,风驰电掣,安全高效,为我赢得了时间。从地铁站一头钻出来,就看见灯火辉煌的剧院了。

    剧院是传统的俄式建筑风格,轩敞,大气,门前是花园,花树摇曳,笑迎客人,喷泉喷出欢跳的水柱,游龙戏凤。我多年没进剧院,熟悉而陌生。入场,场内已坐得满满,没有嘈杂声,只有低声耳语,欣赏高雅艺术的人,都文雅。记得小时候进影院看电影,放映前,人声鼎沸,能把屋顶轰塌下来。

    紫绒幕布拉开了,舞台上灯光璨然,柴可夫斯基乐曲响起。

    舞台背景由华丽的宫廷转换成碧野蒙蒙的湖水了。天鹅之舞,舞姿翩翩已不足以形容其美态,独舞、双人舞、群舞、活泼欢快的四小天鹅舞、黑天鹅的48个旋转,无不精美绝伦。这是一群白色的妖姬,是缪斯与人合作的精灵之舞。

    我坐在剧院的皮沙发上,此时,感觉中只有一个词:享受,这是艺术的享受,没有功利的享受,使人忘却俗虑、心澄目洁的享受。我忽然心生惭恧,我那区区168元,是否有愧于这些舞台上的艺术家?

    那位被变作天鹅的公主,她那略带忧伤的形象,深深印在我心中。从望远镜里看,她的面容已不再年轻,唯其如此,她的舞技才臻于炉火纯青。她被托举起,忽而轻灵似仙,忽而“翩若惊鸿”,婀娜、曼妙、姿态横生。我记起艾青的诗,《给乌兰诺娃》:“像云一样柔软,像风一样轻,比月亮更明亮,比夜更宁静,人体在天空里游行,不是天上的仙女,却是人间的女神,比梦更美,比幻想更动人。”岂不也说的是她?她的谢幕动作也好看,曲颈俛首,一臂朝后轻轻扬起,恰似一只婉转、娇怯的天鹅。

    我年轻时看电影看戏,易受感染,常为剧中人物的命运叹惋。《天鹅湖》唤起了昔日的情愫,看到痴迷处,我为天鹅能否复为人身而担忧,我为王子与公主生死不渝的爱情深深感动。

    与他们“相处”两个小时,竟至有些不舍,出了剧院,一路上,洁白的天鹅仍在心中翔集——经典的魔力让人萦怀。

    回到家,夜已深,腹中一阵连珠炮响,才想起,晚饭还没着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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