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萍
简媜在《好一座浮岛》中写道:“年轻像一件薄薄的花衬衫,即使是恶寒天气也能招蜂引蝶把春天骗回来。四十岁像穿着别人闷了两个冬天没洗的厚大衣,再怎么言笑晏晏,就是有霉味。”子曰“四十而不惑”,我曾憧憬过很多次自己四十岁的样子:青春的风声鹤唳与挥斥方遒都一同消失,所有的人事已看清,披沙拣金的日子终于到了,我会过着舒适别样的生活,花开富贵,而又别具一格。但当我真的四十岁了,我却发现:我的四十岁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而我依旧活得不上不下。但是,这时我已经没有失望感。
我知道,时间赠予人阅历的同时,一定无情地把沧桑也随手相赠。
当我在四十岁时,终于参悟到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去计较得失名利,但我却依旧牢牢地被世俗及人情面子所绑架。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适应职场规则,因为我还顾忌别人的眼色,没有学会坦荡地拒绝。虽然知道很多交情不过蜻蜓点水,但依旧留恋那种热闹喧哗的温暖。
当我一次次在家庭和职场的周折中应接不暇,甚至开始找不到自我时,我突然明白——我把自己折磨得不堪重负的原因就在于:我并没有学会让内心真正变得自由、从容。一个人只有给内心减负,才能活得轻松、透彻。正义直言得罪了人又怎样,只要三观正确、为人坦诚,活出自己就好;孩子不优秀怕什么,我也不过平凡如草芥,他只要善良、健康就好;永远不被提拔又如何,工作不过是一份职业,有自己的喜好、人生乐足就好。
木心先生说:“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二十几岁时,觉得自己还有大片的青春可以轻掷,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自己;四十岁时就不能了,不再一意孤行地和自己较劲,当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放下心念,学会与世共存。其实,卸下背负的盔甲与光环,随时随地都可闲看落花,心如秋水。
(摘自《广州日报》2017年9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