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农民报
2019年01月12日
第04版:春雨

【散文】难忘母亲的腊八粥

于忠明

陇东的腊八粥,不是平时喝的稀粥,而是那种特别制作的稠粥,当地人叫黏煮饭。

记得当年母亲做腊八饭,提前一天用水泡豆子,第二天做的时候,开水煮烂豆子后再下黄米熬粥。等豆子和黄米烂熟后,舀取清粥汤,剩下稠粥。然后把事先在锅底擦点清油烙烤过的豆腐块加上,再切些葱末子、撂点调和面子,再用一个小铁勺子里倒点清油,把勺子头伸到锅灶的灶门里烧热后,浇到葱末上,一股特有的油香和葱的芳香便逸散开来。接着出锅,用木勺刮在碗里。老村人盛饭,尤其是盛腊八粥,叫“刮饭”。因为很粘稠的东西,一定要使劲用木勺刮起的。刮好饭后,锅底刮不起来的残余物,在灶火余热的作用下,就干却成一个锅底大小圆圆的锅巴了,老村人管这叫“刮刮”。掌握好火候的“刮刮”,色黄味脆,很是好吃。有时候孩子们会把“刮刮”带上到村小,算是一种时髦的零食哩。大片的刮刮当然被我们兄弟抢食了,烤糊了的碎末状“刮刮”,母亲用抹布从锅底刷上来,自己用手在锅边接住,倒进嘴里吃,还不忘在锅台上抖抖抹布,把掉下来的渣渣也捡起吃了。那时候听孩子们说,吃了焦“刮刮”拾钱哩,所以每次我都缠着母亲,要吃最后烤糊的焦“刮刮”。母亲说那是骗人的,小孩子吃烤糊的东西不好。有时候拗不过我,偶尔吃一回,巧遇在路边捡到一两分钱,欢呼雀跃地向小伙伴炫耀后,不忘缠着母亲做腊八饭,只是为了吃一次“刮刮”。

但是,对于那个年代来说,腊八粥也是很奢侈的农家饭。因为本身粮食紧缺,再加上黄米就更少。生产队一年看起来要种植半架山的谷子,但是谷子的产量很低。再说那个年代,首先要保证上交的粮食,剩余的才是农民的口粮。所以分到村人的谷物很少,等碾成黄米,越发稀贵了。黄米在那个时代更多的是熬米汤,而做一次腊八粥,等于熬四五次米汤的,所以很稀贵。

那时,腊八饭最好的配菜就是炒“浆水白菜”。母亲从浆水缸里,用手捞出一朵秋季泡制的白菜,剥几个叶子洗洗。然后在案板上用刀切碎,再切一段大葱,又在窗棂上挂的火红的干辣椒串上揪一个,切成细丝这才开炒。母亲用“油盒子”里的油布布,在锅底擦擦,算是倒清油了。然后等锅热了,把准备好的菜倒进锅里,不断翻炒。扑鼻的菜香,随着袅袅的炊烟,氤氲升腾,笼罩着整个农家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一小碟腌韭菜,一盘炒“浆水白菜”,就着金黄色的腊八饭,不是过年,胜似过年。

如今母亲走了多年,我离开老村也已经多年了,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香甜可口的腊八粥了。逝去的,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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