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经济日报
2022年07月30日
第02版:文苑

十双布鞋

□ 和丰龙

在我的鞋架上,摆着10双布鞋。这每一双布鞋都是我成长岁月中的一个音符。

做鞋的人,是我最可亲可敬的妈妈。妈妈用那双灵巧的手,每年都要为我做一双。鞋架上的鞋依次从小到大、从旧到新地排列着,这也是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那颗拳拳之心的印迹。

小时候,每到过新年的时候,妈妈才拿给我一双早已缝好的布鞋,布鞋做得挺结实,鞋底上的绳头密密麻麻。那时的我,一穿上新布鞋,便急不可待地跑出家门,蹦啊、跳啊,小伙伴们都围过来,哈着腰看我的脚面。此时,我变得神气十足,特意提起裤管向他们炫耀:这是我妈妈做的。

上中学以后,妈妈不再是过年时发给我新鞋,而是每一个学年开始,便在我的书包里塞上一双布鞋。那布鞋依然结实,鞋底的绳头密密麻麻。妈妈一再叮嘱我,叫我在学校多穿布鞋,布鞋舒适且透气性强,我也点头向母亲表示应诺。可是一些同学看见我穿的布鞋就发笑,那时的我也觉得穿上不体面,比起其他同学穿的运动鞋、皮鞋就觉得寒碜得了不得,一时的虚荣心使我再不敢向人炫耀这是妈妈的特产,而且将布鞋偷偷藏了起来。回家妈妈看不到我穿的布鞋,以为破了,要我带回家修补时,我便再三搪塞,妈妈便也不再追问。

现在,我在远离家乡的城里生活,更少看到有人穿布鞋。一天,一位同学偶尔看到我床下的一双布鞋,那是我离家时妈妈特意为我做的,也是一样的结实,鞋底上的绳头密密麻麻。当时我的同学一见钟情,非要拿去穿穿不可。那时,我才感到那双布鞋的可贵,总算有人稀罕了。想起离家时,妈妈托着那双布鞋对我再三叮嘱,我终于自豪地向那位同学表示歉意:“这是老妈做的,少说也是一片心意。”

今年回家过年,刚进家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放在阳台上母亲那未纳完的鞋底,我知道这是为我而纳的,我掂在手中看着那半截密密麻麻的绳头,顿时一阵暖流冲进我的心窝儿。晚上微弱的灯光下,我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妈妈还在纳鞋底儿。我突然发现妈妈猛地抽了一下,随即把指头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又继续纳鞋底。这时我才注意到,妈妈额头上的皱纹增添了不少,头上的白发也明显比以前增多了,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突然我的眼眶湿润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马上起床,将我以前穿过的幸存的所有布鞋全部搜了出来,正好十双。我用毛刷刷干净上面的尘土,整整齐齐地摆在我的鞋架上。我知道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的十双布鞋,这里蕴含了人间最崇高、最可贵的一种亲情。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儿子都会好好地拥有并珍藏这十双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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